朋友,你們知道《海賊王》嗎?
不知道也沒關(guān)系,什么四皇大將五老星、皇副準將七武海,通通不在本文的討論范疇——這些東西只有“海賊王吧”里的老哥懂。
你只需要知道《海賊王》的作者尾田榮一郎是個深諳讀者們XP喜好的漫畫家,極為擅長于描繪那些又大又白又長又細的女性角色,便可以通行無阻地閱讀本文。
在上周《海賊王》的1084話漫畫更新中,尾田畫了張跨頁,大概內(nèi)容就是《海賊王》的人氣女角色們湊在一起來了次“泳裝派對”,畫面沖擊力非常強悍,看上一眼你就只會記得很“大”的泳圈和很“白”的云。
不過,熟悉漫畫的朋友應(yīng)該都清楚,這只是一次普通的“殺必死”(Service),但偏偏這次普通的“殺必死”,卻引來了一眾海外網(wǎng)友的質(zhì)疑,不僅在推特上公開表示反對尾田,在很多論壇中也開始與其他粉絲對線。
他們并非對尾田的畫工有什么意見,他們更多的是對畫中的角色感到不滿——因為“大和”這個角色在里面。
“她不就應(yīng)該在這里面嗎?”
如果你對他們爭論的東西感到疑惑,那么他們的出發(fā)點會讓你更加疑惑。因為,他們反對“大和”出現(xiàn)在這張圖里的原因,是他們覺得“大和”不是“女性”。
讀到這里大家應(yīng)該也能很清晰地看出,這又是一次所謂LGBT群體發(fā)起的一次對文藝作品的沖鋒。上一次,他們將J.K.羅琳沖得變成《哈利·波特》里比“伏地魔”還要禁忌的名字,然后被J.K.羅琳的“版稅笑聲”一擊K.O的畫面還歷歷在目。沒想到,數(shù)十年始終“澀澀”如一的《海賊王》,也加入了他們的“豪華午餐”。
反對者問:“失去了大批讀者的你,怎么睡得著覺的?”J.K.羅琳說:“我看了下最近的版稅支票,發(fā)現(xiàn)痛苦很快就消失了?!?
已經(jīng)見證過無數(shù)“正確”的國內(nèi)網(wǎng)友們,大抵會覺得這無非是LGBT群體的又一次魔怔舉措,發(fā)個帖吐槽一下,然后發(fā)表一下“人民群眾喜聞樂見,你不喜歡,你算老幾?”的見解。
就連海外部分被波及的網(wǎng)友,也對這一次的爭端感到莫名其妙。
這無可厚非,只看人物形象,估計天王老子來了,“大和”也只能是個女人。
但有趣的是,這件事還真能說道說道——看似LGBT又在無差別拖人下水,但關(guān)于“大和”性別的爭論,其實早已有之。
這里需要鋪墊一下前因。尾田對又大又白的美少女的喜愛已經(jīng)是人盡皆知的事情,即使你不讀這本漫畫,你也應(yīng)該對娜美、女帝、白星公主等幾位身材突破人類極限的出眾角色如數(shù)家珍。
最近不少朋友都被迪士尼的《小美人魚》嚇到了,放張不那么小的美人魚給大家洗洗眼
而尾田本人對于這一點也毫不避諱。在《海賊王》單行本第78卷的讀者問答里,面對角色為何都是巨乳的問題,尾田老師發(fā)出了讓粉絲們歡呼的吶喊——“全世界的人們!都變成巨乳吧!”
熟悉《海賊王》的讀者們應(yīng)當也知道,尾田的確數(shù)十年如一日地貫徹著這個原則。在他誠懇的創(chuàng)作態(tài)度下,每次出現(xiàn)新的女性角色,都會掀起一陣浪潮。
而在近幾年,這股浪潮的核心之一,毫無疑問是“和之國篇”中登場的凱多之女——“大和”。
雖然“大和”是凱多的女兒,但她整體上是個相當正面的形象。在立場上站在和之國一方,反對凱多侵略和之國,在劇情里更是跟路飛聯(lián)手將凱多擊敗。
強悍的實力,豪爽的性格,由背景故事與夢想共同支撐的言行與人格魅力,加上高挑的身段(她剛好是路飛的兩倍高)、出眾的面容,以及能把部分LSP們XP戳爛的側(cè)乳,都讓“大和”這個角色幾乎可稱之為《海賊王》世界觀中的“完美女性”。
要可愛也能可愛
尾田對“大和”的出彩刻畫,讓這位角色有著極高的人氣。2021年《海賊王》官方舉辦了一次人氣角色全球票選,在這次票選中,登場不過一年的大和便高居人氣榜的第十一位,甚至比紅發(fā)香克斯還要高不少。
除了那些近乎王道的角色設(shè)定外,尾田給“大和”這名角色做得最獨特的一個設(shè)計,大概是讓她自稱為“光月御田”,以男性自居——而這也是歐美地區(qū)對于大和性別爭端的起源。
“大和”自身的正義感并非毫無來由,除了對父親暴行的反抗外,她主要受到了和之國的英雄“光月御田”的影響。在閱讀了“光月御田”的日記后,“大和”立志想要成為“光月御田”——不是說想要成為那樣的人,而是說想要成為那個人。
所以,在故事里“大和”絲毫不在乎自己女性的身份。
她用日語中男性的自稱來稱呼自己;對外自稱是凱多的“兒子”,凱多的手下對其的稱呼也是“少爺”而非“公主”;在遇到桃之助時,她也會說要成為他的父親;遇到危險時,她也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將桃之助往自己懷里塞。
這些設(shè)計在大多數(shù)時候,都被一笑置之。扮演什么東西扮演到魔怔地步的角色,大家也都見得多了,隔壁《高達00》里還有個把自己也當高達的駕駛員呢。
相較于“大和”把自己當男人,大家更在意她把桃之助往懷里塞的這個舉動——這讓大家干掉桃之助多了個理由。
“桃之助必須死!”
但在LGBT氛圍濃厚的地區(qū),就很難忽視“大和”身上這股“性別認知障礙”的矛盾了,她被人當做一個“T”(跨性別者)并非毫無緣由。而且,在英語版的《海賊王》里,“大和”初登場時所說的話,以及介紹里“自我認知為光月御田”的用語,則進一步混淆了許多讀者的認知。
所以從“大和”初登場后,關(guān)于她的性別爭議就一直存在,類似于這一次的推特對線也不是第一次出現(xiàn)。2021年9月《海賊王》官方公布了一批角色的“生命卡”,在“大和”的生命卡中很明確地將其標明為女性,當時就引起過一次爭議。
關(guān)于“大和”的生日還有條趣聞,這是一名讀者在來信中說“大和”的生日應(yīng)該在11月3日文化節(jié)(日本國民節(jié)日之一)那天,于是尾田就將其生日定在了11月3日
當時這張“生命卡”一經(jīng)公布,推特上就籠罩在一股風(fēng)雨欲來的氣氛之中,有些粉絲已經(jīng)預(yù)感到之后的“腥風(fēng)血雨”。
果不其然,很快就有人出來辯證這一點,他仍然認為“大和”在生理性別上雖然是女性,但她的自我認知仍然是男性,并建議繼續(xù)用“He”和“Him”來稱呼她。
更極端一些的,則直接用低價甩賣與焚燒自己的漫畫,來對尾田與《海賊王》官方表示抗議。
但既然官方都已經(jīng)如此界定,在這次“生命卡”公布后,更多的人也逐漸習(xí)慣了將“大和”視作為一個特殊的“女性”角色。
直到《海賊王》第1054話的更新。
在這一話的故事發(fā)生在凱多被覺醒的路飛擊敗后,“大和”決定要加入路飛一行人,并與他們一起參加宴會,一起泡澡。嚴格來說,這又是段可以配著《賓克斯的酒》來閱讀的戰(zhàn)后大狂歡場景,唯一的問題是——泡澡的時候“大和”在男浴池。
后方的山治和布魯克已經(jīng)快瘋了
如果你要將“大和”視作一位“順性別女性”,只是在舉止上自稱為男性,那么這段劇情就是不可理解的。而這段劇情也成了后續(xù)LGBT粉絲們眼中,支持“大和”是一位“跨性別者”的最佳證據(jù),更成了徹底攪渾“大和”性別問題爭論的一次故事走向。
正是這些爭議被一次次地擱置,才最終導(dǎo)致了最新一話中,這張頗為正常的“殺必死”繪圖,引起如此大的風(fēng)波的原因——這本質(zhì)上是歐美粉絲群體中的一個非常特殊的歷史遺留問題,也與我們常見的“LGBT亂沖作品”魔怔行為,有些微妙的區(qū)別。
當然,真正的魔怔人也是有的——比如,在這次糾紛之中,叫囂著要干掉尾田的,確實也有幾位。
但沖浪日久的大家,應(yīng)當理解互聯(lián)網(wǎng)魔怔人,是個不分群體也不分國籍,全世界普遍存在的問題。
不過,魔怔歸魔怔,有相當一部分的海外粉絲群體,其實是厭倦了這種爭論的。歐美人同樣喜歡討論《海賊王》的劇情、伏筆,以及“海賊王吧”老哥們最喜歡的“賽博斗蛐蛐”話題。相較之下,單純跟“大和是男是女”這個問題較勁,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無意義的消耗。
厭倦了爭論的部分粉絲,還希望通過一種折中的論調(diào)來結(jié)束這場戰(zhàn)爭,即宣告“大和”的性別是“流動”的,隨時可以在男性和女性間切換。
在關(guān)于“生理性別”與“心理性別”究竟該以哪一個為準的問題,爭端也是同樣的會永遠持續(xù)下去,我們也無意去辯論這件事情中,究竟哪方更正確——這只能靠著“社會進步”去解決。
我認為這件事情有趣的地方在于,它難得展示了一種,現(xiàn)代意義下,不同文化之間對撞與交融后所會產(chǎn)生的景象。
畫男硬說女,畫女硬說男,在日本所創(chuàng)作出的流行文化領(lǐng)域,這些問題早已是不那么新鮮的事情。性別問題日本的畫家、小說家以及游戲制作人眼中,其實從很早開始就是個可以用來模糊的設(shè)定。
比如這位重量級選手,“彈丸論破”系列中的“大神櫻”
甚至在一些作品中,角色究竟是男是女,都會成為一個謎團。比如,《笨蛋測試召喚獸》里那位性別就是“秀吉”的著名選手“木下秀吉”,以及《游戲三人娘》里將性別為何玩成懸疑游戲的“青空鶇”。
左:木下秀吉,右:青空鶇
而在現(xiàn)實社會里,也有“男大姐”(將自己裝扮成女性的男人,與通常意義上的“偽娘”有些許不同,他們更多的是中年男性,從事娛樂行業(yè))這么一個人群,活躍于綜藝與歌舞伎町中。像《月曜夜未央》中的松子小姐,應(yīng)當是其中最為知名的一位。
相較之下,尾田在《海賊王》里給“大和”做的設(shè)定,已經(jīng)相當“素”了,無論是畫面的表現(xiàn)還是角色形象的魅力呈現(xiàn),尾田更多將其當做一位“女性”來塑造。
真要論“跨性別者”,人妖島上的那群“大媽”,以及“御田”的家臣“菊之丞”,或許才是更符合他們概念中所描述的存在。
尾田有意將男女浴室做一個上下對比,想必也有凸顯“大和”與“菊之丞”這兩位特殊存在所遇到的不同待遇的惡趣味
但到了LGBT氛圍濃厚的地區(qū),社會運動將他們切割成了不同的群體,人與人之間因為群體的不同而有了更多的訴求與對抗。也因此,對他們訴求本身所瞄準的——因性別劃分的群體與階級,從而產(chǎn)生的不公與壓迫,有著更清晰的追問。
因此,在面對這種“模糊的性別處理”時,帶來的便是困惑,繼續(xù)往前推進,帶來的便是爭端。
雖然,我認為LGBT越發(fā)成為娛樂行業(yè)的禁忌,是這個群體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沖鋒所帶來的反噬。
但必須得承認,過往的流行文化,在遇上一股蓬勃、新穎甚至有些瘋狂,需求如此具體且陌生的一股新的社會思潮時——是的,我是這么界定LGBT的——一定會產(chǎn)生如這次事件中類似的沖突。
如果你要真正嚴肅地看待,那么將“大和”畫進女性主題的畫作里,在認定“大和”為“跨性別者”的LGBT群體眼中,的確也是一種潛在的馴化,與對性別身份的否認。
只是,如果不想要走向極端情況,那么LGBT們的這些對抗,是尋求一個將群體“正?;迸c“世俗化”的一個途徑。然而,隨著運動的極端化,運動會變質(zhì),群體會分裂,反“政治正確”反而成為一種更大的聲音,矛盾與割裂愈發(fā)嚴重,兩個群體又該如何平和地走在一起呢?
這是件讓人困惑的事情,正如我不知道是否應(yīng)當將這件事抬升到這個層面來結(jié)尾一樣令人困惑。
你當然可以用自己的角度來重新解讀一部作品,像“尾田懂個屁的《海賊王》”早已是“海賊王吧”的一個名句,最淺顯的像嗑“大和”與路飛的CP,本質(zhì)上也只是一種基于個人喜好而進行的解讀。LGBT執(zhí)著于讓“大和”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名“跨性別者”,可以視作為類似的行為,兩者只是讓人喜好與厭煩的程度不同罷了。
將一切——尤其是顯著娛樂化,不涉及嚴肅命題的作品——上升到嚴肅的討論環(huán)境里,在這個以娛樂解構(gòu)嚴肅的年代,總歸是件討人嫌也沒什么意義的事情。
就像那句遇上這類問題就一定可以被引用的名言一樣,在虛構(gòu)的故事當中尋求真實感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。
感謝虛神又一次的指導(dǎo)
會為了這種需求做出改變的,未必是好的創(chuàng)作者,你看看暴雪在《守望先鋒》衍生文化上的做法,都快把26個字母表湊齊了,玩家還是該罵娘的罵娘,該上香的上香。
而不回應(yīng)這些觀點的,也談不上什么罪過,這是人家的自由。尾田作為故事的創(chuàng)作者,不可否認他對“大和”的性別特殊設(shè)計,已經(jīng)成為了角色魅力的一部分。但比起討論“大和”的性別究竟是什么,尾田更感興趣的可能反而是給“大和”的“側(cè)乳”畫一個“大叔擬人”。
在《海賊王》第99卷的讀者問答欄目里,有讀者向尾田請求將“大和”的側(cè)乳擬人化,然后尾田便回答道:“好的喲,我可是非常擅長畫擬人的人……側(cè)乳的擬人化怎么可能做得到啊?。m然我試著畫了)”,然后還吐槽關(guān)于“大和”的側(cè)乳與副乳的來信真的是太多了,在馬上就要迎來《海賊王》一百卷的這個重要時刻,希望接下來的讀者們檢點一點
但很顯然,對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”來說,“戰(zhàn)爭”是個永不停歇的事情,黨同伐異如同人類被解放的天性本能,對抗永遠需要“上綱上線”。
只要“大和”身上的性別認知矛盾仍存在于一天,在《海賊王》極高的全球人氣催發(fā)下,這種爭端就永遠會繼續(xù)下去。
不知道下一次寫這樣的爭端,又會是什么樣的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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